这是一场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自己班上,却又迟迟不能破解的连环恶作剧。
连续四个星期,徐烨同学的书本总是被人乱画、乱撕,有一天甚至被剪刀剪掉了几页。我派班干部暗中观察,也在班上“威逼利诱“过,但均以失败告终,始终查不出“凶手”是谁。有两天,我特意呆在教室里,下课铃一响,我迅速盯着徐烨座位周围的地方,让全班同学都赶紧到走廊排队,下楼去操场做操。我让班长把教室门锁上。做完操,又亲自带着同学们回到教室。我先站到讲台上,再次盯着徐烨座位那一块地方。同学们纷纷回到座位上,谁知不一会儿,徐烨同学又惊叫起来:“张老师您看,我的《长江作业》又被撕了。呜呜……“徐烨同学流下了伤心的眼泪。 我走过去一看,他的《长江作业》果然被撕了。这速度也太快了吧?我刚刚可聚精会神地盯着的呀!徐烨旁边有一位男生,一直都特别调皮,以前也爱翻同学的东西。我一边看着他,一边对全班同学说:”请这位同学自己站起来承认错误,如果老师查出来了,一定会通知家长来。“有几个学生说:”老师,估计是XXX,他刚才还在徐烨旁边玩呢。“我也窝了一肚子气,终于忍不住,厉声问道:”是不是你?“他摇了摇头,我只好生气又无可奈何地对全班学生说:”老师一定会把这个孩子查出来的。“说完,我又看了看那个孩子,他也正看着我,好像很委屈的样子。一个胆大一点的男同学站起来说:”张老师,我知道是谁,是夏冬慧。 下课的时候,我看见她就在教室里,而且还够到前边徐烨的桌子上拿了《长江作业》。”我走到夏冬慧面前,冷静地问她:”是你吗,夏冬慧?”“不是我。”夏冬慧脸涨得通红,小声地回答着。这时,两派声音吵嚷起来:“是夏冬慧。”“不是,不是她。”我也觉得不是她。从一年级起,夏冬慧同学就一直是班上最乖的孩子,从不惹事,瞧她通红的小脸,一定是受了冤枉。我让同学们停止争论,说:”在查出真相之前,同学们都不要乱猜了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里,下课时间我都不出教室门,站在讲台上一边改作业,一边观察。我还暗中派了几位乖巧的学生分布在教室不同的角落,让他们盯着徐烨的座位,看看谁会过去搞破坏。几天过去了,调查一无所获,恼人的是这几天当中徐烨的书或作业又被乱画了几次。那个调皮的男孩,还有夏冬慧,都出去玩了。到底是谁呢?难道非得请来福尔摩斯不可?
有一天,上课铃刚一响完,徐烨就把语文书递给我看,委屈地哭诉着:“张老师,刚才下课时我的书角又被撕掉了一点。“真是奇了怪了,到底是谁和徐烨过不去呢?我也为一直查不出这个”真凶“而感到气急败坏。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,让愤怒的心情平静下来,然后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,温和地对同学们说:“老师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是我们班 的,我相信他撕徐烨的书也不是刻意的。也许他想过改正,可总是很难控制自己。我们今天都给他一个承认错误的机会,要是他愿意承认,咱们全班同学都不再计较他,以后当什么事也没发生,好吗?”同学们都答应了。教室里静悄悄的,大家都等待着这位同学站起来承认错误。十秒钟,一分钟,十分钟过去了,还是没有谁站起来。我只好再度耐心地说:”同学们,咱们缓缓,这位同学一定会自己承认错误的。”老实说,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。
奇怪的是,从那天以后,徐烨的书本居然再也没被撕过,也没被乱涂乱画过。只是没有”自首者“的出现。唉……
这样大概过了两个星期吧,我和同学们都渐渐淡忘了这件事。有一天下课后,我搬着一摞作业本回到办公室,把语文书落在了讲台上。等我回头再去拿语文书时,我发现语文书上放着一张小纸条,上面写着:张老师,对不起。徐烨的书都是我弄的。我错了,请您不要怪我,好吗?夏冬慧。天哪,真是这个乖巧得任何老师都舍不得说她半个字的夏冬慧干的吗?我突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,便看了看教室,可夏冬慧不在教室里。我回到办公室,又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,头一次感到班主任工作是如此地富有深度。对学生的看法,我是自觉不自觉地戴上了有色眼镜呀!这样的恶作剧一个乖乖女也会做?而且做了好多次,而我从一开始就是不相信的,即使有学生提醒过,我宁愿相信是那个调皮鬼干的。现在夏冬慧承认了,我要不要再深究她为什么干了那么长时间的恶作剧呢?要不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狠批评她一番呢? 我再次梳理了自己的情绪,想了想,这一两个星期,夏冬慧同学是不是也过得很忐忑呢?她毕竟才八九岁,也许她就是出于孩子的天性制造了那场耗时一个多月的闹剧。当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,她可能在内心挣扎了很久,但最后还是战胜了自己,勇敢地向老师递了纸条。是的,她在向老师道歉的同时,一定也寄托了一份希望和信任——请我不在全班同学面前公开她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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